猪杀好后,平儿和翠儿爹开始处理猪肉。平儿拿着刀,手法娴熟地把猪肉分成一块一块,肥瘦相间的五花肉、紧实的后腿肉、鲜嫩的里脊肉都被整齐地分开。翠儿爹在一旁指挥着:“这块五花肉留着做腊肉,那点里脊肉给翠儿带走。”翠儿和大弟弟也没闲着,他们帮忙把分好的肉搬到屋里,一趟又一趟,跑得满头大汗。
肉处理好后,那白花花的猪肉泛着新鲜的光泽。一部分被搬进了灶房,整齐地码放在大陶盆里,而另一部分则被早早等候在院子里的村人们抢购一空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欢声笑语在小院里回荡,都夸翠儿娘养的这猪膘肥肉厚,过年用来打牙祭那是再合适不过了。
待到村人都心满意足地走后,翠儿爹拿着卖肉得来的一沓钱,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,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又一遍,那脸上的皱纹都被笑意填满了。他高兴地对翠儿娘说:“你看,我就说没问题吧,这下翠儿他们的学费有着落了,咱们还能过个好年。”翠儿娘听了,一直悬着的心也像石头落地般放下了。可她看着角落里那一堆的猪下水,眉头又皱了起来。这些东西腥气十足,以往每次处理,做出来的味道总是差强人意,卖又卖不出去,丢了又觉得可惜,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芋。
这时翠儿却自告奋勇,说道“娘,这您就交给我吧,我婆婆弄这些可拿手了,我也跟着学了不少呢。”翠儿娘有些犹豫,可看着女儿自信满满的样子,还是点了点头,“成,你能行。”“放心吧娘,你就去把酸菜坛子里的红辣椒,泡姜,捞出来就行。”翠儿一边说着,一边系上围裙,开始准备大展身手。
“二弟你去地里拔一些大葱小葱,芹菜回来。”翠儿有条不紊地安排着。“那我呢,大姐。”三弟看到二弟都被安排了,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大姐,生怕没活儿干。“你呀负责把那屋檐下吊着的蒜头皮给剥了啊。”“好勒,大姐。”三弟蹦蹦跳跳地跑去干活了。
翠儿先把猪大肠、猪肚、猪心肺拿到院子里的大木盆中,用清水反复冲洗。那猪大肠滑溜溜的,还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,翠儿却丝毫不嫌弃。她把猪大肠翻过来,将里面的脏东西一点点清理干净,然后又用盐和醋搓揉,每一个褶皱都不放过。猪肚也是如此,她用刀把猪肚表面的肥油刮掉,再用清水冲洗几遍,直到水不再浑浊。猪心肺则要更仔细些,她剪开猪心,把里面的血块洗净,把猪肺的气管套在水龙头上,让水灌进去,反复冲洗,直到猪肺变得白白净净。
等二弟把大葱小葱和芹菜拿回来,三弟也把蒜头剥好了,翠儿娘也把红辣椒和泡姜捞了出来。翠儿把处理好的猪下水放在案板上,切成合适的小块。她先在大铁锅里烧上一锅热水,水开后把猪下水放进去焯水,瞬间,厨房里热气腾腾,伴随着一阵更浓烈的腥味。翠儿不慌不忙,用勺子把浮沫撇去,等猪下水焯好水捞出来沥干。
接着,她在锅里放上油,油热后放入葱姜蒜爆香,那“嗞啦嗞啦”的声音仿佛是美食的前奏。然后加入红辣椒和泡姜,翻炒出香味后,把猪下水一股脑地倒进锅里。翠儿拿着铲子不停地翻炒,厨房里弥漫着香味和热气,她又加入各种调料,自制的豆瓣酱,八角、桂皮……每一种调料都像是魔法的元素,在锅里与猪下水融合。最后,翠儿加入酸菜,继续翻炒均匀,盖上锅盖,小火慢炖。
不一会儿,厨房里就飘出了诱人的香味,那香味飘出院子,引得家里的狗都汪汪叫了起来,仿佛也在期待这一场美食盛宴。不多时,热气腾腾的猪下水菜肴就被翠儿端上了桌。那盛菜的大碗还在滋滋作响,香气扑鼻而来,勾得人直咽口水。
翠儿爹第一个动筷,夹起一块猪肚放入口中,轻轻一嚼,猪肚的韧性和嚼劲恰到好处,混合着酸菜的酸爽、香料的醇厚,在口腔中蔓延开来。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,连连点头,含糊不清地说道:“翠儿,这做得可真好吃啊!这猪肚,又脆又香,比以往的都强。”
翠儿娘也尝了一块猪大肠,原本对这道菜没抱多大期望,没想到一入口,那滑嫩的口感和独特的香味让她大为惊喜。“翠儿,你这手艺真是了不得。这猪大肠处理得一点腥味都没有,还这么入味,真是能干呢!”
二弟和三弟早就迫不及待了,他们顾不上说话,嘴里塞满了猪心肺,腮帮子鼓鼓的。二弟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,大声说道:“大姐,这太好吃了,我还能吃好多呢!”三弟在一旁拼命点头,手上的筷子不停地伸向碗里。
一家人围坐在桌旁,欢声笑语,大快朵颐。那一碗猪下水菜肴成了餐桌上的最为下饭的菜,在这个温暖的小屋里,传递着幸福和满足。翠儿看着家人们吃得开心,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,这顿饭,吃得格外香甜。
吃过饭后,翠儿娘利落地系上围裙,开始了腌制云南腊肉的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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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先是从灶房里搬出一个大木盆,那木盆有些年头了,边缘被摩挲得十分光滑。翠儿娘把肥瘦相间的新鲜猪肉整齐地码放在盆中,猪肉的色泽红亮,仿佛还带着生命的余温。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在迎接一场庄重的仪式,然后蹲下身子,伸出那双因劳作而略显粗糙却依旧灵活的手。
她从旁边的小布袋里抓出一把盐,微微倾斜着手掌,盐粒便如雪般纷纷扬扬地落在肉上。紧接着,她又拿起装着花椒、八角、桂皮等香料的罐子,小心翼翼地将香料倒入掌心,再细细地搓碎,让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。翠儿娘开始用力地揉搓着肉块,手指深深地嵌入肉的纹理之中,每一次的翻转、按压都充满了力量,那一块块猪肉在她的手中像是被赋予了新的灵魂。
她时而用手指捏起一小撮香料,精准地填补在肉的缝隙里;时而双手握住一块较大的肉,像揉面团一样反复地揉动,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“翠儿,你可瞧好了,这腊肉啊,每一步都不能差。”翠儿娘一边忙活,一边不忘给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的翠儿说道。
待所有的肉块都被香料均匀地包裹后,翠儿娘站起身来,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双腿。她端起木盆,缓缓走到院子角落里的大瓦缸旁,将肉一块块轻轻地放入缸中,每一块肉落下都发出一声沉闷而满足的声响。放完后,她又找来一块干净的石板,用力地压在肉上,这才直起腰,擦了擦额头的汗,笑着对翠儿说:“过几天啊,还要用树枝熏,那味道,老香了。咱得找那些干透了的柏树枝,熏出来的腊肉啊,带着股山林的清气,吃起来那叫一个香。”翠儿听着,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,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被熏得油亮的腊肉挂在房梁上的诱人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