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,可就到了冬月。小秋菊也出生有四十天啦,刚开始那皱巴巴的小脸儿,这会儿可总算长开喽。那大眼睛,水灵灵的。小嘴唇粉嘟嘟的,老招人稀罕了。这油菜,小麦都种好了,地里头的红薯那都收回来了。这便是一年最闲的时间了。之前说好的那些木匠师傅,砌墙师傅,也都腾出空来了。小凤一看这材料啥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,就跟林儿说:“林儿,你跟那些匠人师傅说道说道,选个日子咱就开始动工。”“小付我昨天就让辉儿给他说了,他说只有开始动工他和他爹一准一早就到。”
林儿得令,颠颠儿地就去找匠人师傅去了。没多一会儿,林儿就跑回来咧,“娘,匠人师傅说后天就中,这两天他再准备准备家伙事儿。”小凤一听,乐呵了,“行,那咱就后天开工。”
这次修房呢,跟上次一个样,为了省点开支,就只请了几个匠人来帮忙。其他的活儿全靠自家人一起上。英儿和国华好不容易说服了老公公才得以回来帮忙几天。英儿因为刚怀上娃娃,就只能帮忙煮煮饭。不过建华那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,舍得吃苦又舍得下力气。小凤虽说只请了几个匠人,但是开工那天,嘿,来了好多村里人自发来帮忙哟。有些是因为平儿有时候帮忙砌个灶台、垒个猪圈啥的,都不收工钱,这次是专门来还人情的。有些呢,是想着林儿好歹是个队长,想借此巴结一下。还有些是以前受过小凤或者陈福帮衬的。当然咯,也有妇女是看到人多,跑来凑个热闹。
开工之后,大家就热火朝天地干起来。修土墙房子,先得准备好泥土。男人们有的去挖泥土,一锄头下去,泥土就翻了起来。挖回来的泥土堆在一旁,接着就开始往里面加些稻草啥的,增加土墙的韧性。然后把泥土和稻草搅拌均匀,这时候就需要壮劳力来踩泥了,男人们挽起裤腿,跳进泥堆里,来回踩踏,把泥踩得实实的。
准备好泥料后,就开始筑墙。几个有经验的匠人在旁边指挥着,先搭好一个简易的木架子,把泥料一筐一筐地挑上去,倒在木架子里。然后用专门的工具把泥料压实,一层一层地往上筑。这可是个技术活,既要保证土墙的垂直度,又要让土墙结实。
女人们也没闲着,在旁边帮忙递工具、捡稻草。大家一边干活,一边摆龙门阵,欢声笑语不断。
“嘿哟!加把劲儿干呐!等这房子盖好了,给平儿娶媳妇喽,哈哈!”“可不是咋的,平儿这到了冬天搂着媳妇睡,那可老暖和了。”“哎呀妈呀,你个许德贵,一天到晚就尽寻思女人。”“瞅瞅,把平儿这脸都给臊通红了,可别逗这青瓜蛋子娃娃了,哈哈。”
这时候,大家都哄笑起来,七嘴八舌地接着逗平儿。“平儿啊,别害臊,赶紧娶个媳妇,生个大胖小子。”“就是啊,平儿,你这大小伙子,赶紧找个媳妇暖被窝。”平儿红着脸,挠挠头,“哎呀,你们可别瞎说了。”大家笑得更欢了。
有人开始起哄了。“平儿啊,给咱唱一个歌呗。就唱那个《脸儿为啥这样红》。”“哎呀我的妈呀,那叫《花儿为什么这样红》。”“管它啥花儿脸儿的呢,平儿你赶紧给咱唱一个。那天我搁地里薅草的时候,听到你在这石场子里唱,我一激动,可把那油菜苗都薅下来老多了。”“你这老娘们儿,咋地,还老牛想吃嫩草咋的?听个歌你就找不着北啦?”“快唱快唱,听歌干活更有劲儿。”“好好好,那我就献丑了啊。”平儿清了清嗓子,这就开唱了。“花儿为什么这样红?为什么这样红?……”那歌声嘹亮了,整个村子都能听见。
这热闹的场面,让干活都更有劲儿了。有人喊着:“咱赶紧把这房子盖好,让平儿早点娶上媳妇。”“好嘞,加把劲。”大家又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。
眼瞅着那房子的四面墙体都砌得差不多高了。小凤赶紧找了个有经验的风水师,挑了个黄道吉日,准备把那大梁给架上去。
要说这上大梁那可是老热闹了。老少爷们、大姑娘小媳妇都围在那儿瞅稀罕。这时候,潘大娘也来了,嘴上说是来帮忙,可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给匠人还有帮忙的人准备的馍馍。夏大娘那眼睛多尖啊,一下子就瞅出来潘大娘那点小心思,当场就不乐意了,直接开怼:“我说潘大妹子,你可拉倒吧,别在这儿假模假式地装帮忙,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?不就是惦记着那几个馍馍吗?咱可不能这么干事儿,这是人家上大梁的大事儿,你可别在这儿瞎搅和。”潘大娘被夏大娘这么一怼,脸一下子就红了,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个啥来,灰溜溜地躲到一边去了。周围的人看着潘大娘那窘样,都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这边夏大娘怼完潘大娘,那边上大梁的准备工作可没停下。几个壮实的小伙子把那粗壮的大梁稳稳地抬过来,这大梁可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好木材,笔直溜光,看着就结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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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墨的师傅站在高处,扯着嗓子喊:“大伙都加把劲儿嘿,这大梁一上,房子就有了主心骨,主人家的日子也跟着红火起来。”众人齐声应和着,一起用力,把大梁缓缓地往高处抬。随着大梁一点一点地升高,鞭炮声也“噼里啪啦”地响了起来,那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。
大梁终于稳稳地落在了预定的位置上,掌墨师傅又开始念念有词:“大梁上,福运长,主人家,乐安康。”周围的人都满脸喜色,纷纷鼓掌叫好。这时候,主人家小凤赶紧端出一盘盘糖果,往人群里撒,孩子们欢叫着去抢糖果,那场面热闹得像过年一样。
上梁仪式结束后,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,帮忙把剩下的活儿干完。而潘大娘呢,经过夏大娘那一通怼,也不好意思再惦记馍馍了,老老实实地帮着干点小活儿。
有了大家的热心来帮忙,冬月还没过完,这房子就修好了。
那两间新房,墙砌得笔直挺拔,好似站岗的卫士般坚毅。屋顶的瓦片整整齐齐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质朴的光芒。这两间新房与老屋并排在一起,越发显得老屋有些旧了。老屋的墙壁上有不少开裂的地方,那一道道裂痕仿佛是岁月刻下的皱纹,记录着过去的风雨与沧桑。看着确实不得劲。林儿看出了娘的想法,说道:“娘,等以后有钱了,咱把外面都砌成红砖,那指定好看。”
小凤微微叹了口气,说道:“唉,就这么着咱还欠着你姐的钱呢,得等明年年底猪卖了才能还上。可不敢再瞎折腾了,给平儿娶媳妇还得花不少钱呢。咱这日子啊,得精打细算着过。”
小凤心中满是感慨,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,了却了这一桩大事。如今房子有了,就希望平儿能早点成家,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在身边。她开始盘算着,还得再托人给平儿介绍个好姑娘。
再看看那大门,厚重而结实,散发着质朴的气息。屋里的高柜子、饭桌、桌子还有长条凳,也都是建华和老付木匠一起精心打造的。那饭桌平整光滑,能想象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时的温馨场景;桌子和长条凳搭配得恰到好处,简洁而实用。
小凤看着这些做工精良的家具,满心欢喜,转头对刚刚进屋的辉儿说道:“辉儿啊,你瞅瞅,这小付还真不错,和他爹一样手艺好着呢。你俩要是以后成了家,有这好手艺,日子肯定好过着呢。”辉儿听了,脸上泛起一抹红晕,微微低下头,轻声说道:“娘,他啥都好,就是嘴巴太油滑了,我就怕以后他不能踏实过日子。”小凤微微皱了皱眉头,语重心长地说:“辉儿啊,这男人嘛,年轻的时候嘴巴甜点也不是啥坏事。只要他心地善良,有上进心,肯踏实干活,日子肯定差不了。你也别光看他这一点不好,多看看他的优点。这小付平日里对你也挺上心的,娘都看在眼里呢。”辉儿咬了咬嘴唇,若有所思地说:“娘,我这不也是担心嘛。不过他也就这一点毛病,再观察观察吧。”小凤笑着说:“那可不,就这手艺等你俩成了家,好好过日子,啥都能越来越好。”辉儿看着那些家具,心里也开始琢磨起自己和小付的未来,虽然嘴上说着担心,可心里也盼着能有个安稳幸福的小日子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