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从浴室出来,天已经黑了。
江晚晴扯着衣服,双腿发软羞愧走出浴室。
这哪是不会啊,这可太会了。
顾时彻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,也不知道前几日才动了手术,这男人哪来这么多力气。
“姐姐,睡这里。”
他勾唇一笑,扭动着身体让出大半位置来,拍了拍床边,示意她躺上来。
江晚晴警觉,连忙摆手拒绝。
她指了指旁边的小床:“我睡陪护床就行。”
顾时彻撅着嘴,有些急了。
“姐姐陪我睡嘛,不抱着睡我睡不着啊。”
“不行,万一我睡着时不小心碰到你伤口怎么办。”
“就痛一下呗,还能怎么办。”
“不行就是不行!顾时彻你怎么不听话!”
江晚晴瞪着眼睛,双手叉腰,气势足足两米八。
顾时彻稍稍垂头,眼神凉飕飕地望着她。
“好吧...那牵着你的手睡总行吧。”
僵持三分钟。
江晚晴躺在陪护床上,轻叹一口气,她抬起手的一瞬间,那只大手就精准抓住了她,全数握在手心。
“姐姐你觉得...”
“不许说话!睡觉。”
“哦——姐姐好凶啊。”
顾时彻语气寡淡,唇角却勾起一抹甜甜的笑,缓缓闭上眼。
晚上十一点,医院的病房统一熄了灯,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当中。
半夜,江晚晴从梦中醒来。
顾时彻牵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,她迷迷糊糊撑起身体,朝病床上望去,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。
!!!
人呢?
病床上空无一人,顾时彻不见了!
江晚晴顿时心中警铃大作,她掀开被子坐起来。
他不会又跑到天台上寻死觅活了吧?
应该不会,自从上次那件事后,医院把天台的门加上三把锁。
“时彻?”江晚晴试探性喊了喊他的名字。
突然,她听到病房内有一阵急促的呼吸声,正在某个未知的角落里微弱喘息着。
“时彻?你还在房间,对吗?”
她咽了咽口水,有一股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。
病房内的仪器亮着微弱的绿光,隐隐约约提供一些光亮。
江晚晴顺着那微弱的呼吸声,站在衣柜前。
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,难道顾时彻躲在衣柜里?
她缓缓拉开衣柜门。
映入眼帘的,正是满头大汗的顾时彻。
一米九的个子紧紧蜷缩在空荡荡的衣柜里面,口中不停喃喃着什么,全身害怕得激烈颤抖。
“黑暗中...那个坏人就会来找...我,灯关了就要躲起来。”
“不要...不要用烟头烫我!不要用熨斗!我怕...怕火!”
“不要伤害...妹妹,不要...不要!你还是打我吧...”
“打我吧。”
顾时彻似乎沉浸在未知的恐惧里,甚至都没发现江晚晴站在他面前。
他长臂环住自己的小腿,全身止不住剧烈颤抖,病号服被冷汗打湿,紧紧贴在后背上。
他口中一直在重复着“打我吧,不要打妹妹。”这一句话。
江晚晴曾听陆崎说过。
多重人格的患者,绝大多数童年都遭受过极其严重的身体或精神虐待,才会导致人格分裂。
人的精神就像一块玉石。
虽然看似坚不可摧,可只要用力一击,就会破碎成几块。
而DID患者则会把那段痛苦的记忆放在某一个人格身上。
让一个特定的人格承担痛苦,从而让主体人格忘记这段记忆。
这也许就是人类精神上的防御系统,假装痛苦是发生在别人身上,从而麻痹自己。
所以,这个被称之为绿时彻的,便是专门承担顾时彻痛苦的人格。